媽, 今天我們替你去送外婆最後一程.
在告別式上, 我看到外婆的曾孫們上前上香時, 我心裏想: 這算此生圓滿了吧! 外婆九十三的高壽, 子孫滿堂, 此刻走, 若說有遺憾, 那應該是媽沒能送她. 但我想, 媽在天上接到外婆了吧!
外婆家, 一直是我很美好的回憶, 我一直好喜歡外婆家. 記得外婆的田, 要爬過一個防坡堤. 記得外婆家庭院的小門, 打開後通往一條很小的羊腸小徑, 走的是房子與房子間的縫隙, 最後會通到大馬路. 我小時候好喜歡走這條神秘小徑. 以致長大後的我, 有不少次做夢都夢到我在那條小徑行走, 然後走不出來, 一直走不出來. 想來是只要我在現實生活中迷惘之時, 潛意識便會帶我做這樣的夢.
外婆家也有我最害怕的回憶: 可怕的廁所.
外婆家的廁所並不在房內. 外婆家是一個很像三合院建築的房子, 只是不是蓋成ㄇ字形, 而是"一"字形平房排開. 最左邊開始: 有著一間客廳以一個門連著一間臥房, 再以一個門連著一間放有一個四方形餐桌的主廳堂. 主廳堂裏還有著一個有擺子的掛鐘, 每一秒都會有擺子"答-答-答-答"的聲音. 而主廳堂的內側中間則是佛桌, 佛桌的左右三步的距離左右, 各"挖"了兩個"洞", 那是兩間通舖. 我們一家五口只要回去都是睡在其中一個通舖, 我還記得那間通舖裏有幾本書, 其中一本叫做"秋霜寸草心", 是一本主角很可憐的書. 主廳堂外廁的右邊又以一個門連接著一間臥室, 這間臥室的右邊, 又以一個門連接著大廚房. 大廚房有三個門, 門一是和剛才那個臥室相連, 另一個門二和這個門一隔一道牆, 通往庭院前廊. 和門二正對面的, 是另一個門三.
若是從門三進來, 面對門三的左邊是一個有兩個洞的用磚頭砌成的大爐灶. 右邊是一個用水泥砌的大水缸, 連著磚頭砌的"流理台". 煮飯燒菜洗澡的水都是從水缸裏舀的. 外婆家的廚房可以說是我小時候最愛去混的地方, 原因就是因為這兩個用磚頭砌成的大爐灶. 連著牆的那個爐是燒水用的, 平日裏大夥洗澡的水都在這個大鍋燒. 另一個爐是燒菜用的. 那兩個鍋子有多大呢? 大抵是現在我們一般炒菜鍋的三到五倍大. 大鍋放在灶上, 底下便是要放柴火的洞了.我們幾個孫子總喜歡窩在爐灶前的燒柴洞前坐著: 搶著燒柴. 外公外婆總在面對爐灶的左邊堆滿一捆又一捆的樹枝竹葉乾玉米梗, 和一根又一根的木頭. 我好愛生火放柴, 把爐內燒得紅通通, 燒得柴火吱吱叫. 還記得媽或外婆或任何一個作菜的長輩, 總會一直唸"火太旺了", 哈! 我哪管得控制火勢呢!我是來玩火的, 呵!
好了, 所以, 廁所在哪裏呢? 基本上, 廁所就在大廚房的門三外面. 門三推出去, 是一塊大約四五坪的空地, 穿越這個空地, 有豬舍, 有水泥砌的小小魚池, 走過這個小小魚池和豬舍, 那才是廁所. 簡單來說, 廁所就在大門邊. 因此, 小時候的我, 在夜晚時, 很害怕去上廁所, 從客廳得穿越前廊, 或穿越二間臥室, 一間主廳堂, 一間大廚房, 一塊小空地, 一個豬舍, 那才能走到廁所啊!
隨著年齡的增長, 我回外婆家的次數漸漸減少, 外婆家也漸漸改建的較"現代"了. 之前我上班很忙, 柔貝放在屏東, 柔貝也因此有機會陪"她的外婆"去"我的外婆"家. 柔貝也因此有了她的"阿祖(外曾祖母)家"的回憶.
今天在告別式, 我在心裏說著: 外婆, 來世, 再當我的外婆, 再生我媽來當我媽! 感恩外婆!
外婆, 把去年這張在喜宴裏,我張羅所有表兄弟姐妹一起合照的照片, "上傳"給您. 您今生辛苦了, 一路好走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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